【白族人为啥不满杨丽萍】白族女人杨丽萍

更新时间:2017-08-10 来源:心情美文 点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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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个暖冬的早晨,阳光和煦,心情也格外阳光。   打开电脑,随手在百度上搜索舞蹈家杨丽萍,一下子就闪出146000条相关的内容,在谷歌上搜索舞蹈艺术家杨丽萍,更有173000条结果。多如牛毛的评介,繁犹星辰的名号,耀似日月的光环,在这个漫无边际不知所始也不知所终的网络上,罩住了这个身高1米6的舞者。在这么浩瀚的评介信息面前,我不知所措,应家乡《大理文化》之约写杨丽萍文章的最后期限,已经没几天了,但我仍然无从下笔去写这位其实真值得大书特书的舞者。
  茫然中把下笔的事搁置了两天后,我突发奇想,何不以一个白族男人的眼光写我们的白族女人杨丽萍呢?或许,这也是我们白族男人该做的事呢。
  2003年,我应乡友尹锡山君之约,撰写大理风花雪月丛书的《白族女人》一书时,也写到了杨丽萍。那时,我曾这样为她祈祷:“我在这里想为我的同乡杨丽萍祈祷,人间的生活、事业、爱情都不应再折磨我们这位优秀的白族女人了,一个扛着大山的女人,她真的应该得到她应该得到的回报了。”
  那时候,我之所以为杨丽萍祈祷,是因为非典在神州肆虐,杨丽萍几乎将自己的所有,包括艺术灵感、精神寄托、身家所有都投入的《云南映象》陷入了困境,原先的投资者看着前景黯然果断撤资,许多人都为杨丽萍捏了一把汗,《云南映象》几乎到了流产的地步。记得有她的同行说,因为非典,临到晚上,别说剧院里,就是往日摩肩接踵的大街上也行人稀少,偶尔有几人也都行色匆匆,从不向影剧院投去哪怕轻意间的一瞥。而这时的杨丽萍,正在为《云南映象》剧团中那些从山里来的70多个舞者的每一顿饭奔波,有了上顿没下顿,是那时剧团的真实写照。每天,忙到深夜,杨丽萍总是一个人拖着疲惫不堪的柔弱之躯,独自一人回家,从不要人到她寒碜的寓所。那时,我真的为她祈祷了。
  几年过去了,这个身高1米6、体重只有42公斤,柔弱似水也坚强似水的白族女人,战胜了男子汉也未必扛得过去的困难,肩起了我们无数旁观者都望而生畏的重负,她成功了。
  2003年8月8日,《云南映象》在昆明会堂第一次正式公开演出,对它已经期待了很长时间的云南地方官员、艺术工作者、普通民众挤满了会堂,时任云南省人民政府省长的徐荣凯等党政领导也自己掏钱购票入场。仅官员自己购票入场这一点,新闻媒体就作了突出的报道。因为在时下官本位非常严重的中国,官员自己掏钱购票看戏看演出,的确是件新鲜事。2003年,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李长春在云南视察期间,在谈到这些年来文化产业建设方面的问题时,直言不讳地批评了一些所谓的文化工程,实际上倡导了只出“废品”、“贡品”、“展品”的不良风气。这一批评实在是一针见血,击中了那些年中国文化工作的要害。不少地方花巨资制作出来的戏剧、拍摄出来的电影电视剧,到省城或进京展演一次,参加某项评奖活动,拿了奖牌回来以后,就悄然无声了。当然,观看这些“废品”、“贡品”和“展品”的人,官员和评委们肯定是不用买票进场,其实连普通观众也大多拿的是赠票。
  省长徐荣凯等官员自己购票观看杨丽萍的《云南映象》,就体现了云南党政领导是怎样走出“废品”、“贡品”和“展品”的陈列室,来到了真正的民众的艺术殿堂。
  是的,这是世界顶级舞蹈家杨丽萍构筑的一个云南少数民族文化的艺术殿堂。
  那天,我坐在昆明会堂楼厅一个很偏的位子上观看《云南映象》时,也不知有多少次被那些来自山里的歌、山里的舞震撼。那些在云南的大山里、火塘边吟唱了千百年的歌,在一流的音响伴奏下,被我们的白族女人杨丽萍引领着一批山里的孩子,唱到了都市的大雅之堂。那些可能为了御寒暖身、为了祈祷年丰粮足、为了表达思念、发泄情爱的舞蹈,也在五彩斑斓的灯光下很快地揪住了观众的心。一阵阵雷鸣般的掌声响起时,看着舞台上那个与其说苗条还不如说瘦弱的杨丽萍,我为弘扬我们云南民族文化的重担落在这么一个弱女子身上,感到些许的酸苦。
  可以这样说,如果没有杨丽萍身上那种白族女人天生的浪漫情怀和执着追求的民族品格,可以断言,就不会有《云南映象》这一原生态民族歌舞集的大胆构想。而且,即便有了这种构想,又如果没有杨丽萍身上那种白族女人坚强不屈百折不挠的精神,《云南映象》可能也早已几次胎死腹中,云南就可能少了这一原生态民族文化的精品,中国也就少了一出可以传之后世的民族歌舞剧,世界文化艺术花园里也就少了一朵来自东方来自云南的艳丽多彩的奇葩。
  2002年,杨丽萍为了采风回到故乡云南。这时,她已经是中国和世界非常著名的舞蹈家,获得了无数的成功和许多的荣誉。我们可以随便就数出她无数闪耀的荣誉和桂冠:1979年,她主演的大型民族舞剧《孔雀公主》荣获云南省1979年表演一等奖;她创作并表演的成名作――独舞《雀之灵》荣获第二届全国舞蹈比赛创作一等奖、表演第一名;1990年,在北京第十一届亚运会闭幕仪式上表演独舞《雀之灵》;1992年,她成为中国大陆第一位赴台湾表演的舞蹈家;1993年,在中央电视台春节晚会上她创作表演的双人舞《两棵树》,获得观众投票第一名;1994年,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务院授予她全国民族团结进步模范称号,独舞《雀之灵》荣获中华民族20世纪舞蹈经典作品金奖。1997年,参加日本大阪国际艺术节演出,大阪国际交流中心授予最高艺术奖,菲律宾国家民间舞蹈协会赠予她为终身会员;1998年,她编制导演并主演的电影《太阳岛》荣获特利尔国际电影节的评委会大奖。2002年,出演《射雕英雄传》中的梅超风,好评如潮,被称为绝版梅超风。
  接着,2004年,《云南映象》获第四届中国舞蹈“荷花奖”舞蹈诗金奖、最佳女主角奖、最佳编导奖、最佳服装设计奖和优秀表演奖。《云南映象》演遍全国各主要城市以及海外50多个国家和地区,甚至开出了每场3万美元的报价。《云南映象》轰动了日本,在欧洲,更成为唯一一个上亿欧元票房的歌舞演出巨作。
  2006年底,杨丽萍又与四川阿坝州著名藏族歌唱艺术家容中尔甲合作,联袂打造了大型藏族原生态歌舞乐《藏谜》,她曾多次表示,在参与《藏谜》创作的过程中,就如一次心灵朝圣,她分文不取参与演出《藏谜》,就是为了能够完成朝圣之旅。而不幸的是,《藏谜》正在排演期间,如同《云南映象》碰上非典,这次又碰上了汶川大地震,来自震区的藏族演员们只得回家,排演只好停工。
  我们的白族女人杨丽萍真是进了炼狱,她注定要在她的艺术生涯里千锤百炼九死一生了。
  不过,承载着千年藏族文化的《藏谜》又一次涅��重生,而且以极强的震撼力摇动了那向来高高在上的艺术殿堂。
  一个藏族老阿妈从九寨沟到拉萨虔诚的朝圣,将藏族历史、艺术、宗教与歌舞、乐器巧妙结合,展示了辽远悠深的藏族文化。在《藏谜》中,杨丽萍表演的“荷花度母”舞蹈,圣洁,惊艳,妖娆,折服了所有的观众。而来自各地藏区的汉子和姑娘们第一次从田间、羊群、高原走上舞台,原汤原汁的生活、宗教、节日的再现,在杨丽萍的手中都成为令人赞叹的舞者。
  许多人对杨丽萍加盟《藏谜》并且对藏族文化有那么深的理解疑惑不解,甚至有担心她跳藏族舞蹈是一次对自己艺术形象的冒险。杨丽萍回答说,我对藏族文化早就有感觉。这种感觉,来自白族和藏族几千年来的文化交融。杨丽萍的家乡洱源,自古以来就是白族与藏族政治、经济、文化交流的通道,从唐代开始,以白族为主体民族的南诏国和以藏族为主体民族的吐蕃王国,就有非常密切的经济文化交往,绵延上千年,形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文化现象。比如直到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也就是杨丽萍的童年时期,从雪域高原迪庆甚至西藏来到大理的藏族经商者,到东南亚著名佛教圣地宾川鸡足山的朝觐者,要到中原到内地办事的藏族官员和随从,都会在夕阳下赶着马帮到了洱源坝子,然后撑起毛毡帐篷,燃起篝火,喝着青稞酒,拉响弦子,唱起藏歌,跳起锅庄。白族男女老少也会加入这种民族联欢的盛会。虔诚的藏族朝觐者因为要吃千家饭,还会叩响白族居家的柴扉。两个民族的文化交融,就这样日复一日地流动着。土生土长的白族舞者杨丽萍对藏族文化的感觉,就这样从小就生根在她的心灵深处了。
  因此,杨丽萍说:《藏谜》“不太重视形式的东西,不是有很整齐队形的那种歌舞,因为《藏谜》里面都是祖宗留下的东西,都是日常生活里就会唱就会跳的东西,用老外的话来说就是‘离土地就一点点距离’,不是我们编造出来的,我们只是让它更规模化一点。”
  2009年5月,杨丽萍的又一倾心力作《云南的响声》在昆明隆重推出。作为《云南映象》的姊妹篇,《云南的响声》被定位为“衍生态打击乐舞”,她要让世界听到云南的响声。杨丽萍认为,大自然都是有声音的,小河流水、大山树林、风吹草动、打雷闪电、虫鸣鸟唱,即使是每一片树叶,每一块石头,大地,还有蝴蝶拍打的翅膀,谷子成长的声音,都汇成一曲大合奏。这一合奏,在呈立体气候、立体自然、立体民族、五彩斑斓、多姿多彩的云南,就是自然界最丰富的交响乐,也是《云南的响声》里主要演绎的故事。
  与创作《云南映象》时不同,《云南的响声》刚开始创作时,杨丽萍就成立了云南响声文化传播公司,负责此剧的巡演、招商等环节。维持公司正常运作的所有经费,平均每月约需三四十万元,完全来自于票房。
  此前的《云南映象》商演一年后才成立公司,光是舞台设备租借费用就超过2000万元。杨丽萍坦诚地说,她并没有太多经济头脑,尤其在公司运作之初,也并不太懂经营。“《云南映象》的灯光和音响一直是租的,这几年演下来,光租金就付了一两千万,我连个灯泡都没落下。”更何况昆明会堂毕竟不是艺术剧院音乐剧场,昆明市的重要会议都在这里举行,此时,《云南映象》只能无条件让位。
  这次的《云南的响声》,杨丽萍采用公司化运作,用分期付款的方式买下了所有的设备。虽然资金压力不小,但《云南的响声》每演一场,公司就有13万元入账,首轮50场巡演下来就有600多万元收入,第二轮的演出也基本确定。不算购买灯光、音响等器材的费用,《云南的响声》的演出投入400万元,首轮过后就能收回成本。
  《云南的响声》再一次震撼了中国,也震撼了世界。伴着来自云南,来自山野村寨、丛林竹楼、雪山草甸、江河溪流的响声,杨丽萍踏步走到了世界艺术的巅峰。
  鲜花簇拥着杨丽萍,掌声包围着女人杨丽萍。又一轮狂潮般的追逐、赞美、猜想涌向了杨丽萍。逐潮的人们习惯戴着形形色色的眼镜看潮涨潮落,看浪花,看弄潮儿。有说她是女巫,有说她是舞神。有猜疑她的身世,有猜想她的养生,甚至,她的爱情,她的婚姻,她的家庭,她的亲友,她的一言一行,都成了媒体们粉丝们非常关注的话题。
  但很少有人真正注意到,杨丽萍首先是个白族女人。
  有评论说,一个“在河边牧牛、田里拾穗的乡村丫头,变成了一个在艺术舞台上争奇斗妍的‘孔雀公主’,杨丽萍演绎了一个现代‘灰姑娘’的故事。”这其实是一个西化了的错误解读。
  对此,杨丽萍的回答是:“白族人很崇尚大自然,崇尚这种生活的本质。我的舞蹈是怎么得来的?其实我没有进过什么舞蹈学校,在我的家乡,舞蹈就是我们生活的一部分,我们经常用歌舞的形式,来表现自己对大自然、对生活的美好向往。我对舞蹈的那种感觉,是与生俱来的。”
  “我得天独厚,恰好生活在这样的一个地方,让自己亲身去体会。其实我上的学很少,文化学得很少。我父母,特别是母亲,一个字也不识。但是我觉得这样恰恰很纯净、很单纯,在这个时候,你的智慧就会觉醒。所以我的舞蹈基本上是取材于大自然里的题材,我觉得这种东西才是大自然和人生命的最本质的东西。最值得我们去体现它。”
  说到底,杨丽萍的艺术天赋是源于白族文化深厚的底蕴,源于杨丽萍对自然对生活入骨三分的体验和理解。我非常赞同有评论说的:“从天地交合阴阳协调中获取灵性,致使她对于生命、爱情与死亡具有一种本能而浪漫的意识,从而使她的舞蹈艺术独辟蹊径,自成风格。她是真正的艺术家、创作者、实践者,真正独一无二至情至性的舞者。”
  但媒体对杨丽萍的介绍几乎都是千篇一律,即:“杨丽萍,云南洱源白族人,生于1958年11月10日。她生活在父母离异的家庭,和两个妹妹一个弟弟跟母亲过。在杨丽萍的童年记忆里,大都与贫穷与歧视有关,但她有一份大多数人少有的快乐态度,从小酷爱舞蹈的她,没有进过任何舞蹈学校,1971年从村寨进入西双版纳州歌舞团。1980年后调入中央民族歌舞团。以孔雀舞闻名,被誉为继毛相、刀美兰之后的‘中国第二代孔雀王’,是国内第一个举办个人舞蹈晚会的青年舞蹈家。”这个版本,源自央视《艺术人生》主持人朱军询问杨丽萍“苦难的童年”,杨丽萍语气平静地诉述了她的童年,说到由于父母离异,她和两个妹妹一个弟弟跟母亲过。杨丽萍是不是说过:“在我的童年记忆里,大都与贫穷与歧视有关”已经无从考证,但她描述那年头的贫困说:“比如说根本没有糖,也没有衣服,没有鞋,因为买不起。因为我排行老大,母亲也忙,我需要照顾弟弟妹妹,给他们做饭。”这应该是千真万确的事实。不过,报道说,杨丽萍说的时候双眼清亮,没有一点泪光。最后,朱军把“催泪法宝”――一桶装着杨丽萍小时候刷牙用的山泉水搬上了台,杨丽萍也只是瞥了一眼,淡淡一笑。如此“冷漠”的性情,出乎现场所有观众的意料。
  可是,杨丽萍自己却多次这样回忆起她的童年,她说:“我的童年里并没有觉得艰苦,伸手就能摘到桃子吃,出门就有一条清澈的河,你可以在那儿洗菜、打水,在那柳树根底下摘蘑菇。在河边放牛、放马,人就跑到水里头玩,小鱼从你的双腿间穿过的那种感觉美妙极了。躺在河边抬头看,云的那种无穷的变化,树影的婆娑,完全是一种美好的景象,我觉得美极了,幸福极了。”
  她还说:“小时候早晨起来,雾茫茫的什么都看不见,只听到牛脖子上挂着的铃铛的响声传来,慢慢地由远到近,牛角在大雾中若隐若现。”“流水的声音、牛脖子上的铃铛声,蝴蝶扇动翅膀的声音、蝗虫啃咬麦子的声音……这些声音是有感情,有生命的,静静聆听大自然的声音,打开心灵的另一扇门。”
  这一说法,与几乎每一篇介绍杨丽萍的文章说的“在杨丽萍的童年记忆里,大都与贫穷与歧视有关”的说法太有差异。作为白族的一员,我宁可相信杨丽萍自己说的,尽管她的童年与那时大多数的儿童一样,与饥饿、贫寒相伴,但今天的杨丽萍回忆起来,如她所说,应该是美与幸福的记忆。
  事实上,杨丽萍之所以在她人生和事业的道路上那么坚忍不拔,与白族女性从小就培育的吃苦耐劳的精神和体质分不开。
  我曾在《白族女人》一书中这样描述白族女性的:“白族女孩自小受到的教育是要学会撑起一个家庭,也就是说,自她们知事开始,她们的母亲就会告诉她们,一个女人,要学会干所有的家务事和农活,粗的,细的,苦的,累的,否则将来就有可能嫁不出去,嫁出去后也要受婆婆小姑的气。白族少女是绝没有许多少女在太阳出来后的床上美梦,她们的母亲们总是不厌其烦地告诉女儿,男人可以睡懒觉,但一个女人家,就得早起,干什么都得赶早不赶晚,上山要早,下海要早,女人勤不勤快,就看她早不早。女人能不能干,就看她砍的柴整齐不整齐,补出的衣服针脚细不细,绣出的花美不美。因此,白族女孩才告别童年,就跟着母亲上山下海,开始干所有的粗细杂活。”
  因此,有记者问杨丽萍:如果舞蹈不是你的职业,你会去做什么?杨丽萍回答说:我肯定是农民,在洱海边种地,在火塘边跳舞,养了几个娃娃了。这种生活状态也不错。
  我还有一种大胆的猜想,如果杨丽萍是个农民,那她肯定是个巫女,一个能歌善舞走动于阴阳两界的使者,忙碌于人间地狱传递着生死信息的女巫。因为在白族农村里,能歌善舞者的确就是女巫,因此云南信息报记者对她说有人把你称为女巫时,杨丽萍回答说,民间会唱会跳的都是女巫。
  有记者问她《云南的响声》第二段舞蹈中,你将牛铃铛搬上舞台,这也是一种衍生态吗?杨丽萍不假思索地回答说:“是的。我小时候在村里放牛,大家都在牛脖子上拴一个牛铃铛,走得再远也不会丢,而且那声音一分辨就知道是我家的牛铃铛的声音。在我的耳里、眼里,它就是一种美妙的打击乐。这种场景在我脑海里太久,这次就想表现出来。”
  杨丽萍这种源自农民乡亲又情牵农民乡亲的真挚感情,是一种高贵的精神状态,是一种涌动的艺术源泉,也是一种辽阔的思想境界,更是一种做人的道德操守。当然,我以为也是她之所以有今天辉煌成就的根本所在。
  不容忽视的是,作为白族女人的杨丽萍,汲取的不仅仅是白族文化的营养,哺育她成长的还有云南26个民族的文化。杨丽萍12岁就被招入西双版纳歌舞团,是西双版纳那浓郁的傣族、布朗族、基诺族等许多少数民族的文化滋养了她。瑰丽多彩的版纳山水把这个美丽的白族少女浸泡在了一个如诗如画的艺术海洋,柔情似水的傣族给了她发展和创作孔雀舞的艺术灵感。而后,她在京城功成名就成为世界级著名舞蹈家后,回到了故乡云南,几乎走遍了云南20几个民族生活的村寨,用她的第三只慧眼从傣族象脚鼓舞、佤族木鼓、藏族锅庄、白族肖拉者、纳西族东巴舞、彝族打歌、阿细跳月、哈尼族白鹇舞中捕捉到了人类舞蹈的精华,从几万首各民族叙事歌、山歌、小调、情歌、儿歌、劳动歌、舞蹈歌、风俗歌和巴乌、葫芦丝、吐良、俄比、月琴、达比亚、弓笛等几百种民族器乐中,将博大精深的云南民族音乐,提纯后化为世人久违了的天籁之音。于是,就有了她告别京华舞台后的那许多传世之作。
  因此,杨丽萍才在生养她的云南高原,在那些比之内地真的还很穷的山野村寨找到了她的艺术灵魂。她艺术的魂在那里,她舞蹈音乐的班底,是象牙塔里的艺术家们不屑一顾的,那些少数民族儿童和村野农夫,甚至都不会说一句汉语。无论是《云南映象》,还是《藏谜》、《云南的响声》,演员70%来自农村。她说:“农民跳舞是出于对自然与万物的感情,出于生命的需要。只有拥有这种情感的人,才能真正地体现出舞蹈的含义。而从我个人的经历来说,我也是从小就生活在那个地方,后来成为一种职业的,但是我懂得舞蹈,它是生命的一种体现,它不是一个空泛的东西,如果空泛了舞蹈就没有灵魂,没有那种感召力了。”也惟其如此,才有了杨丽萍的辉煌艺术成就。
  在《云南的响声》中,她出演了第一场《催生》。杨丽萍说:在云南人口死亡率很高的过去,女人生孩子的时候,部落里的人要打着鼓,载歌载舞地为女人“催生”。女人不生孩子,或者少生孩子,会给整个部落带来灾难。就像不能让田地荒着不长庄稼一样,男人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不能让女人的肚子空着。我小时候生活的村子里就是这样,一个女人生孩子,全村人都来击鼓,为她分娩。这些经历给我留下了太深的印象,这次就将它搬到了舞台上。杨丽萍说:“每一块石头、每一片叶子、每一滴水都会发出响声,绝对不是放声效,而是真正大自然的声音。光是搜集那些乐器就花费了九个月,其中还有一个散落民间的三米高的整棵树做成的鼓。”她给这些来自大自然而后经她加工的声音起了一个名字,叫做“衍生态”。
  这个“衍生态”的词,绝大多数人都还陌生,但是,如同“原生态”这词一样,杨丽萍创造的“衍生态”这词也必定要进入世界艺术大词典的。这只是迟早点的事情。
  杨丽萍成功的背后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人,那就是她伟大的母亲――也是一名白族女人。也许,如同有媒体说的,杨丽萍没有舞蹈和音乐世家的家庭启蒙,也就是说,12岁以前,她没见过钢琴,没进过时下着舞蹈装的幼儿舞蹈班,甚至没看过在真正的舞台上表演的舞蹈。但是,那种以为一个农村孩子特别是少数民族的孩子就没有艺术天赋的说法,只是一种贵族式的思维而已。
  杨丽萍绝非没有音乐和舞蹈的天赋。除开上文中说到的杨丽萍生长的环境给予她的艺术基因外,白族作为一个有着几千年悠久历史,也有着毫不逊色于其他民族文化底蕴的民族,在唐代就有南诏奉圣乐让盛唐时期的长安官民大开眼界。在白族民间,歌舞无时不在人们的生产生活中,正如杨丽萍深情地回忆起她的奶奶唱白族调的情景,那是这个民族给予她与生俱来的艺术天赋。更重要的是,杨丽萍的母亲,一个伟大的白族女性,在极其艰难的日子里,给杨丽萍输入了一种坚忍不拔的精神,树立了一根怎样做一个白族女人的标杆,注入了那种“虎死留皮,人死留名”、勇于进取、流芳百世的追求和勇气。可以肯定地说,所有这一切,都不是在艺术世家在舞蹈班在艺术学院都能得到的启蒙。
  还必须发表一句与杨丽萍美貌与身材的话,杨丽萍的粉丝们都异常羡慕杨丽萍的美貌与身材,我的不少汉族朋友都对我说,白族女人形体都很美,杨丽萍就是她们的代表。对此,杨丽萍对好奇的粉丝们调侃说,是看《本草纲目》。可我说,白族女人形体美的奥秘是她们勤劳,杨丽萍也如是。因为,难以想象一个饱食终日无所事事的女人,会保持着饱满的精神很好的身段。
  现在,留给我们的悬念是,下一步,杨丽萍还会推出什么惊世之作呢?在回答重庆晨报记者的提问时,杨丽萍回答说,应该是“雀之灵”的扩大版,之前雀之灵是一个独舞,而接下来的这台演出,我要把孔雀题材放大。西方有天鹅,中国云南有孔雀,这是两种不同异域的主题,都是美好的,有大自然的气息在它身上体现,这个题材完全可以扩展,我们将要研究如何逮住孔雀的魂。还有一个让人兴奋的消息,在省委省政府和各有关方面的支持下,一个专供杨丽萍演出的《云南映象》大剧院也正在筹建之中,从此,杨丽萍的演出也许就不用搬家了。
  杨丽萍就是这么一个白族女人,她说,别人是在跳舞,我是在跳命。舞蹈早已经是杨丽萍生命中除开肉体的另外那一部分,今生今世她注定是歇不下来的,因为她知道:
  “太阳歇歇么,歇得呢!月亮歇歇么,歇得呢!女人歇歇么,歇不得!女人歇下来么,火塘就会歇掉了喽……
  “冷风吹着老人的脊背么,女人用胸膛去挡着,剌棵戳着娃娃的脚么,女人用心肝垫着……
  “苦荞不苦么吃得呢,槟榔不苦么吃得呢,女人不苦么咋个得哟,女人不苦么,日子就过不成喽!有个女人在着么,老老小小就拢在一起喽,有个女人在着么,男人就把山扛起来喽!”
  【作者简介】王元辅:白族,大理州剑川县人。实实在在当了十年的农民,认认真真写了二十六年的党史。现任云南省人民政府参事。著有《耕读散语》、《白族女人》、《云南文明之源》等,2006年,被评为云南省首届有突出贡献社会科学专家。
  
  责任编辑 杨义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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